二
安清夜回头狠狠瞪了弥川一眼，才慢慢从塔身后走出来。
“我发现科学有时候真的很没劲。”弥川撇撇嘴，“对了，我们可以爬上去看看吗？”
“据说是古时工匠用夯土将塔基筑成一个半圆球体，受震后压力可以均匀分散，这样小雁塔就像不倒翁一样重新闭合了。”安清夜解释道。
然而这细微的动静已经让那人望向了他们藏身的地方：“谁在那里？”
安清夜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，只是悄无声息地侧过身，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。来人蓄着短短的胡须，表情冷峻，就是弥川在车站前遇见的人。安清夜低头看着自己手指上莹莹发亮的戒指，若有所思。
安清夜话未说完，忽然神色微微一变，拉住弥川往墙上一靠，侧头示意她噤声。
安清夜回望秀丽的塔身：“没别的了？”
弥川皱着眉，仿佛是想不通：“可是我看不到最里边的裂痕，它的内里构架是完整的，就像是完好的一样，没有丝毫裂缝。”
安清夜没有说话，良久，才问：“你确定？”
“它到底是怎么‘神合’的？现在有说法了吗？”弥川惊叹。
暮色中荐福古寺仿佛浸润着一层水光，黑瓦灰墙，一片静谧。道路两旁古树参天，枝叶在冬日也不凋零，被湿气沾染，反而愈显浓郁苍翠。钟楼上书“雁塔晨钟”四字，一旁放置着一口大铁钟，每日清晨会有僧侣敲响，清音传遍全城，被称为“关中八景”之一。
“当然确定。”
弥川的表现还算正常，被安清夜拖着，与那人擦肩而过，因为走得太快，无意间与他撞了一下。
“咦？”弥川忽然出声，她很快意识到不妥，赶紧捂上了嘴巴。
弥川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紧张，就算有人过来了，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去呗。因为后背被他一扯，弥川重重地靠在古塔的墙面上，仿佛蓦然被人扔进了水池中，打了个哆嗦，关于这座建筑的信息如泉水一般涌进她的脑海。
“工作狂！”弥川吐吐舌头，“那个帅哥一定是工作狂，脑子里全是建筑图纸。”
弥川因为一项特殊的本事——可以读到人或物体附着的记忆、情感,而被吸纳入Soul hunter club（又称摄魂客栈）。不过目前唯一一位可以抵御她的“读心术”的人，正是客栈的老板——安清夜。至于安清夜，本身就像是一个谜团，弥川对他的认识，目前仅限于这个男人会用尾指上的银戒摄魂，以及……很贪财。
“没错。”安清夜肯定地说，“历史上小雁塔只经历过数次修缮，但并非重建。”
那人看着他们，说：“已经闭馆了，你们怎么还在？”
离开了小雁塔公园，弥川长长舒了口气。
安清夜抿着一丝笑看着弥川：“怎么样？”
“小雁塔内部是空的，没什么好看的——”
安清夜点点头，他沉思的时候，总是抿着唇，又微微蹙着眉。弥川有些担心地问：“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问题了？”
而他只是轻轻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，摇头微笑：“没什么，我们先回客栈吧。”
“哦，刚才逛着逛着，忘记时间了。”安清夜从容地说，“请问你是？”
和大雁塔的喧嚣繁盛不同，小雁塔塔身柔美秀丽，只是经过战乱、天灾，塔身每层出檐处已有缺损，不知名的野草从裂缝中钻出来，如今已枯黄，颓败之处隐隐显出了千年累积下的沧桑。
“没看到塔在修缮吗？”男人冷冷地说，“我在工作，两位请离开吧。”
弥川蹙着眉说：“还有件事倒很奇怪。照你的说法，塔身被震裂，然后又‘神合’，之后又一次次地修缮，但是不管怎么说，最初的那道裂痕应该还在吧？”